静夜四无邻，荒居旧业贫。
雨中黄叶树，灯下白头人。
以我独沉久，愧君相见频。
生平自有分，况是蔡家亲。
译文
静静的深夜周围没有相邻，栖身在荒原因为家中贫寒。
树上黄叶在雨中纷纭漂荡，如同灯下鹤发白叟的命运。
自惭如许久长地孤单沉溺，辜负你频仍地来把我慰劳。
我们是诗友生来就有缘分，更况且你我两家照样表亲。
注释
⑴卢纶：作者表弟，与作者同属“年夜历十才子”。见宿：留下住宿。见：一作“访”。
⑵自有（fèn）：一作“有深分”。分：情义。
⑶蔡家亲：也作“霍家亲”。晋羊祜为蔡邕外孙，这里借指两家是表亲。
鉴赏
司空曙和卢纶都在年夜历十才子之列，诗歌工力相匹，又是表兄弟。从这首诗，尤其是末联“生平自有分（情义），况是蔡家亲（羊祜为蔡邕外孙，因称表亲为蔡家亲）”，可以看见他俩的密切关系和真诚情义；并且可以感触感染到作者生涯际遇的凄凉。据《唐才子传》卷四载，司空曙“磊落有奇才”，但因为“性廉洁，不干官僚”，所以落得仕途坎坷，家道清寒。这首诗恰是作者这种际遇的写照。
前四句描述静夜里的荒村，陋室内的贫士，寒雨中的黄叶，昏灯下的鹤发，经由过程这些，组成一个完全的生涯画面。这画面充斥着辛酸和悲痛。后四句直揭诗题，写表弟卢纶来访见宿，在凄凉之中见到贴心亲朋，因而喜出望外。近人俞陛云《诗境浅说》说，这首诗“前半首写独处之悲，后言重逢之喜，横竖相生，为律诗一格”。从章法上看，确是如斯。前半首和后半首，一悲一喜，悲喜交感，总的偏向是同一于悲。后四句固然写“喜”，却模糊泄漏出“悲”：“愧君相见频”中的一个“愧”字，就表示了凄凉的心境。因之，题中虽着“喜”字，背后却有“悲”的滋味。一正一反，互相生发，互相映衬，使所要表示的宗旨更深化了，更凸起了。这就是“横竖相生”手段的艺术后果。
比兴兼用，也是这首诗主要的艺术手段。“雨中黄叶树，灯下白头人”，不是纯真的比方，而是进一步应用作比的形象来衬托氛围，特殊富有诗味，成了有名的警语。用树之落叶来比方人之衰老，是颇为贴切的。树叶在金风抽丰中飘落，和人的风烛残年正相相似，类似点在衰飒。这里，树作为情况中的景物，起了氛围衬托的感化，相似起兴。自从宋玉《九辩》提出“悲哉秋之为气也，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”，金风抽丰落叶，经常被用以塑造悲的氛围，“黄叶树”天然也衬托了悲的情感。比兴兼用，所以特殊富有艺术沾染力。明谢榛《四溟诗话》卷一云：“韦姑苏曰：‘窗里人将老，门前树已秋。’白乐天曰：‘树初黄叶日，人欲白头时。’司空曙曰：‘雨中黄叶树，灯下白头人。’三诗统一机杼，司空为优：‘善状今朝之景，无穷凄感，见乎言表。’”其实，三诗之妙，不只是擅长状景物，并且还擅长设喻。司空曙此诗颔联之所以“为优”，在于比韦应物、白居易诗多了雨景和昏灯这两层意思，固然这两层并无“比”的感化，却年夜年夜增强了凄凉的氛围。高步瀛《唐宋诗举要》说：“‘雨中’‘灯下’虽与王摩诘相犯，而意境各自分歧，正不为病。”王维《秋夜独坐》：“雨中山果落，灯下草虫鸣。”这两句纯属白描，是赋体，并不兼比；不仅意境分歧，手段亦自有别。马戴《灞上秋居》：“落叶异域树，寒灯独夜人。”语虽近似司空曙，但手段也并纷歧样，这里只写灞上秋居流浪他乡孤单寂寞的情景，不曾以树喻人，没有比的意思。司空曙“雨中”、“灯下”两句之妙，就在于应用了兴而兼比的艺术手段。